白淀风臭嘴乱弹
游泳馆桑拿房里有个老兄总喜欢往燃着的炭火上吐口水,然后很享受低深深地吸气呼气。不一会潮热的木房子里就弥漫着怪味,仿佛是谁打破了几只臭鸡蛋,且味道渐次浓烈。他一进来,我只有掩鼻而逃的份,哪怕是桑拿正蒸得半生不熟。上海的周立波形容吃完大蒜到处跑的人说,哎哟,身边就像来了个移动公厕。损是损了点,但意思不差。其实从医学角度来说嘴臭也是病,能治的,怕就怕浑然不觉,还总以为自己吹气如兰,哪就要坏事了。相传唐朝有个叫宋之问的人,学问很大,担任了女皇武则天的文学侍从,可好景不长,只几天武则天就有意躲他,必须说话时也偏着头不与他打照面。上朝议事,同朝为官的同僚也不与宋之问正面说话,有的甚至捂着鼻子敷衍他几句。宋之问想我那么大才能,居然是皇帝不重用我,同事不喜欢我,我得露一小手给他们看看。当然他也只有一点文才可以卖弄卖弄了,于是写了一首《兰明河篇》献给武则天,武则天捏着鼻子读完了诗,感叹道:“宋卿真是天下奇才,只是口臭熏人,让朕无法忍受,难以诏用啊。”宋之问气恼地辞官回家了。家人劝他,你的确有些口臭,但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用点丁香治治就好了。宋之问更加生气,声称誓与嫌弃自己的人不共戴天。此后,他真就远离官场、离开家庭,浪迹天涯,不知所终。看来,宋之问嘴臭臭得丢官,臭得妻离子散,用现在时髦的话来说真可谓“史上最牛的嘴臭者”了。然则嘴臭不至如此,全怪他讳疾忌医,死不认账还赖于别人。以我有限学识,再也不知道还有什么人的嘴臭得有如此“牛”,当然现在的所谓臭嘴已经赋予另外意义。譬如,当前正如火如荼举行着的足球世界杯,也是趣事一箩筐,一代球王马拉多拉“率真”得让许多人无法忍受,而且逮着机会就臭臭比他前一代的世界球王、巴西人贝利,两人的斗嘴让世人忍俊不禁。而后者更是世界足球界最为“臭名昭著”的“臭嘴”。我以为,在世界杯上踢球的人,具有人类两大共同特点,一是喜欢吹,一是喜欢捧。球还没踢呢,就大话满天飞,活像冷兵器时代的战场,两阵一圆就开始斗嘴,连张飞张翼德一般的大老粗接仗之前也要一四七三六九骂上一阵,吕布就给俺们老张贬得一钱不值继而七窍生紫烟。而如果能做到相互吹捧,一定立即化干戈为玉帛,纳头便拜继而结为异姓兄弟。小霸王孙策与太史慈就是这种关系,先是打得鼻青脸肿,几句好话一说就立即惺惺相惜了。时至今日也有例外,足球界头号乌鸦嘴是名气很大的乌鸦嘴贝利,他就不能捧别人,骂几句别人还莞尔而笑,一捧人家必定避之犹恐不及,缘因他的嘴太“臭”,说谁赢谁必输,屡试不爽。要做到这一点实不容易,也只有贝利能做到,其他人想也甭想,这也成了前无古人的笑谈。老家有个风俗,长辈常常将未成年子孙贱骂得一无是处,狗吃的、叫花子、讨账*之类,什么低贱什么龌龊骂什么,据说这样孩子好长大,*神不注意就不容易夭折。现在自讨骂名的除了些三四流演戏唱歌的人就是那些想出名想昏头了的奇形怪状者,如凤姐、小沈阳之类,他们是越骂越红,所以怎么骂都不在乎。但其他人是骂不得的,骂了有权的人搞得不好要被拘留。一般情形是,现在人都喜欢听好话,所以说话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大家祖宗八代一起好。于是,国一定要太平盛世,单位一定是有凝聚力有科学发展观,人一定是具有创新精神坚定信仰高尚品德。总结考核某单位班子必定勤*廉*关系和谐,而过不了几天却查实是蛀虫一窝。让人无话可说。人现在娇贵得听不得半句批评意见,话不好听半句多,喜欢提意见的人即被视为另类,或者干脆叫他“臭嘴”。其实,贝利讨嫌的臭嘴给人添乐,宋之问的臭嘴令人生厌,而苦口一般的“臭嘴”却是越多越好。然而,“宋之问”或许还有,后者却已经基本绝迹了。